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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明皎口随忆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1/7/5 14:4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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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口随忆

文︱徐志明

年春节黄金周,冷寂多年的皎口水库突然热闹起来,成了网民打卡热地。去冬今春那场五十年一遇的干旱,使得水量充沛的皎口水库水位不断降低,网民们   孙子无动于衷——十来岁的小屁孩——他爸爸也不曾在这里生活过。小男孩看到的是,一座难看的、坦露的、灰色的村庄遗址,他无法想象爷爷说祖先的村庄曾经多么美丽。他更无法理解这块丑陋的遗址会让爷爷此时此刻这么激动。

  是的,别说孩子,如果你是一名出于好奇看热闹的游览者,你也无法理解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这位大皎老人的心情。别人眼中这块丑陋的遗址,在大皎老人心里永远是最温馨的家园。这里,记录着他童年的快乐,承载着他父母亲浓郁的亲情……但是在半个世纪前,为了建设皎口水库,他们舍弃美丽的家园,做出了巨大牺牲。

  对这片丰腴土地及美丽村庄成为水底世界,我或许有资格作为一名见证人。

  年深秋的一个下午,我从鄞江桥去老家杜岙村。那天班车终点是密岩。因为已经没了当天进里山的班车,我只好从密岩村徒步去杜岙村。

  下车,顺着公路穿过村落,便见两峰夹流对峙,流经大小皎的两条溪流在这里汇合成樟溪河,而后汩汩东流。这两条溪流汇合的隘口,就是人们所称的皎口。

  沿左侧溪边公路过皎口,眼前田园景色令人眼睛一亮,脑海顿时跳出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字句: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这是一片恬静的土地:溪流畔摇曳的竹丛篁林,桑林贝母地套种的雪里蕻菜,形成一派与深秋季节和谐的凝重绿色——秋色已然美不胜收,那么春天,那又是一幅怎样摄人心魄美的画面呢?

  逆溪行走四五里路,到了一个叫长沙潭的小村落。时值薄暮时分,山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与绕山雾岚相互映衬,使这个小山村油然产生几分诗意。村舍旁,一畦畦侍弄精致的菜圃、暮归老牛和荷锄返家农人勾勒的画面,让人情不自禁心动:这不是陶潜晚年向往的理想田园么?

  又行四五里,是大皎公社所在地大皎村。大皎村有街,虽然只是供销社商店、杂货店、打铁店、邮局、点心店等小店小铺,却是附近方圆十多里山民不可或缺的“街里”。山里人出售农产品,购买生活用品,全都得上“街里”。或逢生猪收购日子,街上猪嚎不绝于耳。山民们抬着生猪走数里十数里把猪卖给收购站,顺便在街上吃些点心,买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等日常用品,揣着卖猪钱心满意足踏上回家的山路。

  可是有谁能想到,这么一片美丽的田园,却要因为修建水库淹没在水底。早在前两年,就有传闻国家要在这里建水库。终于,修建皎口水库的确实消息传来,几个村移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村民们心里颤抖了:这是政府的决定,是国家的决定,公社说了,这个决定没有回旋余地,他们必须做出牺牲。想到世代耕作的土地,祖辈生活的老屋,历代祖宗的坟茔将永沉水底,村民心里的痛楚撕心裂肺。当时,上面给村民的出路只两个字:迁、留。愿意外迁,全家可以迁徙到受水库惠及的平原地带;愿意留下,就近迁移到水库水线以上的山坡高地上重建村落。当然,政府承担包括重建房屋在内的所有迁徙费用。时隔四五十年,当初动迁的故事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被人们淡忘了。但是,人们不应该忘记,为了水库建设,那些村民舍小家为国家做出的巨大牺牲。

  大皎溪滩上有一片逾百年树龄的银杏树林。银杏也叫公孙树,从植树到挂果需要几十年,爷爷栽的树到孙子手里才能收获。水库移民的时候,这数百株银杏树正是最佳收获时期,却因为造水库不得不砍掉(那时没有移植条件)。我们无法想象当年村民亲手砍掉这片银杏树的场景,那是保佑他们平安的吉祥林,是他们取之不尽的绿色银行啊,斧锯落在银杏树上,那渗出的树液,就像山民悲痛的眼泪。

  皎口水库移民是好样的,他们中一部分迁徙到水库上游洪溪桥,在那里建立了新的公社所在地,一部分上山在水库之北向阳坡上新建了北山大队(村)。令人钦佩的是,数年后,北山大队(村)成为鄞县树立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十面红旗之一。迁徙到平原的移民也可圈可点,他们很快就与当地村民融合,完成了从山民到农民的转变。长沙潭村一对庄姓兄弟迁徙到鄞江桥,多年以后,兄弟俩一位成为鄞江公社工办主任,一位担任了县属企业的厂长。

  皎口水库是宁波市建设的第一座现代混凝土水库。有资料表明,水库自年春天开工,到年初竣工,4年多时间,八千余民工参加了水库建设,累计总投工达到近九百六十万工。粗略计算,每个民工投工水库一千多天。可以说,扣除农忙季节,这四年多时间,民工的多数日子都付诸水库建设。当年民工分派有个原则:谁受益谁派工。所以,民工都来自水库受益的鄞县樟水、鄞江、望春三个区下辖相关公社,以及宁波市甬江公社等。这个派工原则泾渭分明,即便一个公社,受益的大队派工,不受益的大队就不派工了。当年,我务农的鄞江公社共有十三个大队,以鄞江(亦称下江)为界,江南六个大队不必派工,江北7个大队就有派工任务。因为,江南六个大队的水源来自卖柴岙水库或清源溪,与皎口水库不属于一个水系。

  做水库出大力是件苦差事,然而能够到皎口水库当民工,却是许多年轻人非常向往的。想想也是,整天价在那几块熟的不能再熟的田里“摸六株”,干活苦累其次,光是那种单调的日复一日的生活实在聊无趣味。所以,有机会到大水库工地开眼界换活法,哪个年轻人不动心?那时,我务农的鄞江公社鄞二大队不在皎口水库派工之列,只能眼巴巴看着我的那些朋友兴高采烈到皎口“做水库”,留给我们只有羡慕的份了。

  我没去皎口水库做民工,但是关于皎口水库建设和民工往事也看到听到一些。我曾经在卖柴岙水库工地做过民工,卖柴岙水库离家不远,我们“做水库”是早出晚归的“走班制”。在卖柴岙水库工地,我们的任务就是挖山上泥土,把它挑到水库大坝上。可以说,卖柴岙水库那道数百米长,几十米高的土坝,就是靠民工的肩膀挑出来的。

  但是皎口水库就不同了。那几年我回杜岙老家,每次路过水库工地,心里就感到一阵激动:偌大的皎口水库工地,看不到成群结队挑泥土的民工队伍,看到的只有那一辆辆满载混凝土穿梭的汽车和隆隆作响的机械。机械化施工的皎口水库工地,让习惯了人力施工的农民们大开了眼界。多年之后看了资料,才知道当年负责水库主体工程建设的主力军是机械化程度很高的浙江省水利局第三工程处,这支队伍,曾经参加过当年华东地区最大的大型水库——新安江水库建设。

  在水库建设最繁忙的时期,皎口水库的夜晚是热闹的。工地上灯火通明,那是水库建设者在挑灯夜战。民工驻地,工作了一天的民工们也同样热闹,白天你争我赶的强体力劳动竞赛,并没有使那些精力过剩的年轻人感到疲倦。在没有电视机可看,没有收音机可听,没有书籍可读的当时,他们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寻找快乐,开展起“文欢武乐”活动。民工中有文艺细胞的,拉起二胡唱起样板戏“打虎上山”,或吹起口琴唱响“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把文化氛围渲染得浓浓的。相比“文欢”,年轻人更热衷于“武乐”。那时城乡年轻人流行“抲跌”(摔跤)。一大帮后生凑在一起,哪有不“抲跌”道理。“抲跌”成为他们最活跃的娱乐方式。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水库工地“抲跌”,胜负不仅仅是个人面子,还涉及到一个地方的荣誉。这种以公社甚至于大队为组合的形态,常常使“抲跌”场面白热化。最初,民工们推举“抲跌”选手主要看力气,以为力气大的就能取胜。但是他们很快发现,“抲跌”不仅靠力气,更重要的是技巧,农村人那种“野猪头功”“抲跌”法,被人家“四两拨千斤”就轻而易举地破解了。于是,有点“抲跌”技巧的知青民工常常成为摔跤场主角。

  我有个在宁波插队的同学永成,曾经参加过上海南市区业余摔跤队。他为人低调,在别人“抲跌”时,他总是笑咪咪在一旁看。某天,一名宁波知青连胜几场,口出狂言大有“抲”遍皎口无敌手的傲慢。这时,与永成同一大队的一名好事者把永成推了出去,称“让上海人与宁波人比试比试”。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永成推辞不掉,于是就出手了。到底是准专业水平,上手不到一分钟,永成就摔出一个漂亮的“大背包”。宁波知青不服,再摔,还是输。这下永成出名了,被捧成皎口水库“抲跌王”。

  ……

  半个世纪过去,当年皎口水库建设者已经进入暮年,他们的言行轶事渐渐被人们淡忘了,但是,他们留下的这个宏伟工程,至今依然发挥着巨大作用。人们应该记住,在那个动荡年代,在我国经济处于崩溃边缘的年代,皎口水库仅仅用了余万元,就建造了库容量达1.2亿立方米的混凝土大坝的大型水库。

  宁波,创造了一个非常时期的“皎口模式”。

  皎口西山阁宾馆樟溪河畔有一座皎口水库纪念碑,其《皎口水库碑记》刻有这样一段文字:

  四明东麓诸水,十有七集于大小皎溪。绵延两水于龙山(皎口)汇为一脉,穿峡谷越平畴浸润四方,鄞西万顷赖其所溉,宁波一城仰其而饮,水之为利也甚矣……鄞地背山际海内高外卑,时雨过而涓涓成流,溪床坡降,一泻立罄,封锁河道尚不足隔月之所需,旱魃为虐千年不绝;夏秋风水,山洪崩裂,两皎激扬,突出龙山,吞稼穑,坏庐舍,汪洋平原,水之为害也甚矣……

  这段文字,扼要阐明皎口水库建成以前樟溪河对鄞西地区的利弊。皎口水库建立,则为樟溪河除弊兴利,基本根除了鄞西地区的旱涝灾害。

  年代初,我在樟溪河流经的鄞江公社务农,对当时的旱涝灾害有过亲身体验。

  那几年,鄞江有旱涝灾害的年份可十之三四。倘若春夏季节久旱少雨,农民灌溉农田的用水就会发生困难。遇到旱情特别严重,樟溪河断流,别说农田灌溉,就是群众日常用水,也只能靠在干涸的溪床上挖潭取用。想想,水资源尚属丰富的半山区鄞江遇到旱情尚且如此,那么下游的平原地区发生旱情给人们带来的困难可想而知了。更悲催的是,有时候同一年,夏秋季节先是旱灾,好不容易盼来下雨,却是台风过境,洪水骤至。夏秋季节频发的台风,常常给鄞西地区带来洪灾。

  记得年那次台风,台风中心刚刚过境,洪水马上接踵而来。那次洪水甚为迅猛,站在鄞江桥上,就能听到数百米外洪水翻越它山堰堰坝发出的轰隆隆声响。鄞江桥旁边岸上,有几个农民手持绑着钩子的竹竿在浑泥翻浆的洪水中打捞漂浮物。那天,他们除了捞到不少柴薪,也捞到一些木头,有老人叹息道:那是人家房屋被冲毁漂来的木头,不知道哪户人家又倒霉了。

  那天恰有朋友来看我,说好让我去鄞江汽车站接人。哪晓得到了去车站必经的官池墩,洪水已经溢过堰板。看到溢上堰板的水刚及脚踝,且有人正在涉水而过,于是仗着自己年轻,我就脱鞋涉水过堰板。下水才走了十多米,我就慌了,别看水流才及脚踝,因为水流湍急,脚每次提离地面,就像有种力量把脚往下水头拉。而且,眼睛老盯着脚下快速流动的水流,竟感到堰坝也流动起来。更糟糕的是我发现水流比刚才又大了一些。正在我心慌之际,一位男子从后面赶了上来,他似乎看出我的慌乱,赶紧拉着我的手,叫我别慌,眼睛要看前面,不要光看脚下。在他帮助下,我总算有惊无险涉过了堰板。等我接到朋友返回,官池墩已经被洪水完全淹没,此时从堰板上涉水根本不可能了。好在公社已经组织开通了临时渡船,让有急事的人免费过渡。

  这是皎口水库未建成时的真实情景。每次洪水到来,不仅下游低洼地方田地受淹,鄞江公社溪河以南各村庄也成了孤岛,与外界断绝了交通。好在这种状况很快随着皎口水库的建成成了历史。年皎口水库建成后,鄞江发大水的现象大大减少,即便偶有发生,其水势也大大减轻了。等到皎口上游大小周公宅水库建成,鄞江水患彻底灭绝了。更为难得的是,自从皎口水库建成,鄞江以及下游的用水难大大缓解了。去冬今春,宁波发生五十年一遇的干旱,那条樟溪河就没有断流,这个功劳,理当归功于皎口水库及上游等水库群。

  皎口水库建设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今天皎溪上游,又先后建起了大小周公宅两座水库,其中大周公宅水库规模超过了皎口水库,即便如此,皎口水库还是皎溪水库群的长兄。难能可贵的是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霜雨雪,皎口水库米坝体依然伟岸矗立,正值壮年的水库大坝像忠诚的保姆和卫士,润泽造福一方百姓,守护保障一方平安。

  皎口水库,共和国的史册上,理应留下你不寻常的一笔。

   

  

作者介绍

徐志明,男。老三届上海知青,新三级中文系大学生。著有长篇小说、报告文学、杂文等书十部。浙江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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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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